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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杨百揆

悼念杨百揆


丁邢


丁东小群


2019.8.4



前几天,我和朋友外出旅游,在外高加索的山间行走,旅友王东成突然从微信看到一个噩耗:学者杨百揆在北京逝世。我心里一惊。他才69岁,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和杨百揆相识于十几年前。当时,尹伟中创办《学习博览》杂志,邀我和杨百揆一起参与。我们每两周去一次编辑部,和几位青年编辑一起商议选题,相处十分愉快。百揆兄比我年长一岁。我们经历相似,有很多共同语言。

他和我都是老三届,他是北京四中66届初中生,我是师大一附中67届初中生;都是1968年到山西插队,他在山阴县,我在沁县。后来,他做过几年铁路工人。1977年恢复高考,他考上了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我考上了山西大学历史系。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我的学长。

1980年代,是当代中国最有生机的岁月,也是杨百揆人生最好的时光。他在中国社科院政治学所工作期间,出版了《西方文官系统》、《美国总统及其选举》、《现代西方国家政治体制研究》等著作和《法律的正当程序》《法律的训诫》等译著,在国家政治转型的许多问题上,提出不少有影响的创见。

我和他共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家赋闲多年。然而,他并没有停止思考。他是一个思想型的学者,国家的前途,人类的命运,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关切之中。某次他在编辑部谈起,人类面临的社会威胁主要有三个,可以叫作大权、大钱、大言。我觉得他的思考具有根本的性质,语言也生动,建议他一定要诉诸文字。他说我是他的知音,于是很快写了一篇短文,在《学习博览2008年1期发表,题目就叫《大权、大钱、大言》。他说:权、钱、言为“大”的特点是一、垄断性。大权即垄断性权力或“绝对权力”大钱即垄断性资本或“主宰性财富力量”大言即垄断性话语。二、逐步成为社会通行的价值尺度。三、形成向其领域的强势扩张。如权抢钱、权控言的权钱买权、钱买言的钱言夺权,言骗钱的言。权、钱、言三者之一过大时,就足以危害社会。三者均大且合一时,对社会危害最大,比如中国的秦始皇时期二者大且合一时,对社会的危害次之,比如英国17世纪上半叶詹姆士一世时期,政教合一但有经济自由,且经济中没有大钱要避免大权、大钱、大言对社会的大威胁大侵害,首先须将权、钱、言三者分开,使之均衡并互相制约,形成社会分权制衡。要限制大权、大钱、大言之一对社会的威胁侵害,一是要防止其由小变大,二是内部还要分制,就像避免形成绝对权力要在权力内分权制衡,限制钱坐大,变成豪强,要有限制钱的规矩。言也是一样。在保障言论权、经济权、参政权等基本人权和保持社会活力的前提下,消除大权、大钱、大言的威胁与危害,是今后人类要解决的最重大的社会课题之一。

对这个问题,百揆心中其实早就酝酿了一整套想法,足够写成一部大著。可惜他当时疏于动笔,只开了一头,就把这些宝贵思想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呜乎!




丁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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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已于2019-08-04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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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7日和四中老师同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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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转发一个女附中朋友关于杨百揆的群聊。
Weuli.Ye
    杨是真正的优秀知青。当年听说,他冬天身穿翻毛羊皮袄,看不出是知青,为村里做了很多事。看了朋友们的回忆,他也是我们这代人中真正的佼佼者。@byy 
斑竹园
    他八九之后,是不是被开除的?总之离开了这个体制,是真正的思想者!
刘进
    园园,谢谢你转发杨百揆的消息。1988至1989年上半年我在中组部组干班当联络员时,曾去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请他为组干班讲课,因为看了他几篇论文,认为他对中西方官员制度比较的见解到位,应该让他给组织部长讲解答疑。1989年下半年,有人给中央告状说中组部的组干班请了好几个动乱分子讲课,其中就包括杨百揆。局领导让我一天内交出办班如何请教师的书面材料,我半天就完成了,因为有工作笔记,比如请杨百揆是哪一天几点,先去社科院,院里对杨百揆赞扬有加,然后在介绍我到所里找他本人。今天看到他的照片,就想起他讲课时的情况,仿佛离得不远。
byy
    @斑竹园 ,@刘进 ,@Weili.Ye :杨百揆的夫人张弘,是我妹妹从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延安插队的,几个月前去加拿大看孙子,杨没有去,据说他平时身体很好,多年没去过医院了,估计也不体检,结果猝死家中。 杨在89年拒不认错被开除公职,以后一直深居简出生活拮据,全靠张弘一人工资养家,全家至今蜗居在张弘母亲50年代分的老旧楼房中。他们夫妇认为绝对不能让儿子在谎言国度中成长,因此倾尽所有,卖了房,送孩子出国。张弘几次出国探亲杨都没去,不知是否属于被限制出国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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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干河岁月 微信群上的聊天记录如下,请查收。


————— 2019-08-05 —————

wsp 10:07



wenwen 10:13

卞仲云是在66年8月5日北京第一个被打死的教育工作者,随后的8.22,我校(女三中)校长沙坪在全校批斗大会被打得奄奄一息后死亡,再后来的8月26号,女十五中党总支书记梁光琪(四中校友、我村插友的母亲)被打死。我在此向她们致哀!


wsp 10:18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林莽是女三中语文老师王恬宁的爱人。


胡志宏 10:21



瓶瓶罐罐 10:50



wenwen 10:59

@合盛堡村武素萍wsp 
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教高中的吧?我是老初一的,到学校不到一年就开始文革,许多老师都不认识。不过斗沙坪的大会我也参加了,就坐在下面,革委会通知全校师生必须参加,亲眼看着沙坪被红卫兵用练刺杀的木枪托砸她的后背咚咚响,因她态度强硬,不承认反对毛主席,不喊打倒自己,红卫兵就用装有松针的铁质纸篓扣在沙坪头上,硬压着她的头往地上磕,沙坪不低头,强往上顶,她们就再往下压,并用枪托砸,然后揪住沙坪的头发往上提,沙坪的头发带着头皮北揪下来一大块,我看得吓得够呛,不敢表现出来,红卫兵在台上念语录,如: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人民的残酷、我们不要怜悯蛇一样的恶人、痛打落水狗、要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不翻身……等等。该说台下有些狗崽子同情走资派,快流泪了……。场面太刺激,至今难忘。于光远的前妻孙历生也是我校的职员,文革中致死。


吴犇 11:02



longsh 11:36

沙坪是我们哥哥班高二一章志亮的母亲。章到陕西延长插队。后因受刺激,精神失常,最终自杀身亡。人间悲剧大


wenwen 11:54

@longsh—洪济屯 
他是否还有个弟弟?
沙坪死后我校红卫兵通知家属领尸,更多人好奇围观,我也挤进去看,见到是弟兄两人,当时就听说是四中的,大的那个强装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小的那个忍不住要哭了,我看不下去赶紧走了。


wsp 11:58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女三中比女附中还极左。我63年女三中初中毕业。


longsh 12:05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章家具体情况不了解。据说章志亮父亲也是高官,但当时境遇不佳……


wenwen 12:07

是的!你校斗卞仲云是无组织的自发行为,我校是有组织的行为,当着全校师生面把沙坪打得奄奄一息。我校选了低年级的出身较好的大个子同学专门看押牛鬼贴身劳改队。每天押着他们从我们教室前走过,少不了推推搡搡和辱骂。吃饭前让他们唱牛鬼蛇神歌自辱,然后向毛主席请罪,否则不卖给他们饭吃。我们班就有两个同学被选去看押劳改队。


wenwen 12:15

@longsh—洪济屯 
沙坪自己也是延安走出来的干部,真挺坚强的,我当年就想,到底是革命干部,坚持真理不认罪,有个副校长是民主人士,批斗时让她喊啥就喊啥,让她头朝下倒着顺大殿阶梯往下爬就往下爬,特听话,红卫兵大概斗着没劲就不理她了。沙坪太硬,所以被打死了。她的丈夫好像是北京市委宣传部的部长,文革给沙坪贴大字报里说的。


wsp 12:19

当时女三中女领导的爱人也多是共产党老革命。
我初中就读女三中时,出身好,积极向组织靠拢是第一的。升高中时,我们班的团支书连技校都没考上。学校的"好学生"可以忽略学习,匪夷所思。


wenwen 13:05

@合盛堡村武素萍wsp 
你们女附中师生们还为卞仲云捐钱塑了铜像,有人为当年的事向学校老师道歉,我们女三中没人为沙坪之死以及其他冤死被打受辱的老师们忏悔道歉,更别提捐款塑像了,插队后参加过一次校庆,只在历届领导里看到了沙坪的名字和照片。学校两经合并,校址迁移出历代帝王庙,校名也改为159中,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没留下,自那以后再也没参加女三中(159中)校庆。


吴小珊 13:58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前些年看过一些回忆,沙坪家里好像是地质部的,她之死也好像与地质部有关。


wsp 14:43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女附中死于文革的老师好几个,他们都是辛劳、优秀的园丁。他们的曾经的奉献与的遭遇也该记录于史册。


wenwen 15:14

@吴小珊(山阴城 王庄) 
是吗?那我就不清楚了,不知她的丈夫活到文革结束否?
我还纳闷文革后卞仲云家里一直在为她的死讨个说法,而沙坪家里没人为她申冤,方才从龙生处得知她儿子插队后精神失常自杀了,真够惨的,文革中家里起码有两人死于非命,估计家人不愿再提那段往事了。


wenwen 15:18

@合盛堡村武素萍wsp 
文革中我们学校也有好几个教职员工死了,教我们生物的余老师的爱人好像是隔壁41中的校长,文革初期我还在校时就听说自杀了。


wsp 15:57

@吴立文-山阴城.东辛庄 往事不堪回首!不该如烟。


暗香盈袖 16:06

@wsp武素萍:我们实验班的三位老师,教语文的周学敏老师(风靡全国的周学敏教学法的创立者),教化学的胡秀正老师,教历史的梁希孔老师,都死于非命。非常非常优秀的老师,太可惜了。


胡志宏 16:20



吴小珊 18:38

[北京女三中校长沙坪: https://m.baidu.com/sf?pd=image_content&word=北京女三中校长沙坪&tn=nohead&atn=mediacy&fr=alawise&sa=vs_ala_img&imgpn=2&imgspn=0&tt=1&di=10570&pi=0&cs=3199174991,220503793&adpicid=&bdtype=15&objurl=http://s7.sinaimg.cn/mw690/001j16CYty6ENzjjFIOf6&690&imgos=1285991818,3003704141&;imgis=0,0&imgtype=0]


吴小珊 18:42

[北京知青网论坛: http://bbs.bjzqw.com/dispbbs.asp?boardid=183&;id=98494&star=1&;page=1]


暗香盈袖 19:19



暗香盈袖 19:22

@杨百朋:张克宁微信,让我代他和权忠鄂向你表示对百揆的哀悼!


百朋 19:38




————— 2019-08-06 —————

longsh 12:01

悼念杨百揆校友插友


李进 12:04



wenwen 13:06



胡志宏 13:07



秦广泽 13:14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暗香盈袖 13:15

【图见上面】


刘达伟 13:16



暗香盈袖 13:16

这次发的是原图


暗香盈袖 13:17

上次发时忘了点原图了。


wsp 13:34

百揆走好!


于老师 13:53

沉痛悼念插友杨百揆先生!


宋京毅 14:02



风调雨顺 14:24



郑斌 14:40



国威 14:46



瓶瓶罐罐 15:14



暗香盈袖 15:18

做夫妻,是前尘往事未完再续;
做亲人,是血脉情谊割舍不断; 做朋友,是义气牵扯今生再见。
世上人千千万,哪有无缘无故的相见,爱恨情仇,喜怒悲欢,都有来由。
任何一个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都有他之所以遇见你的使命和牵绊,重逢一场,是为了给你的人生带来些什么。
喜欢你的人带给你温暖和感动,你喜欢的人让你明白了爱慕与尊重,不喜欢你的人让你懂得了自省和成长,你不喜欢的人教会了你距离与宽容。
所以每一份遇见都是难能可贵,都值得铭记,值得感恩。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张耀宁 16:08



wenwen 16:19

转发一个女附中朋友关于杨百揆的群聊。


wenwen 16:19

[应用消息]


吴犇 18:54



吴犇 18:56

沉痛悼念杨百揆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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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百揆兄

白谦慎

一、第一次和百揆谈话

二、我为百揆抄竞选宣言

三、百揆带我拜访赵朴初先生

四、百揆说:“你是能做研究的”

五、请百揆在浙大吃饭

第一次和百揆谈话

1978年10月,我们国政系78级全体男生作为新生入住37楼四楼。百揆和我并不是一个宿舍的,所以刚入学的那些天和百揆并无交集。第一次和他较长的交谈居然是在澡堂。

北大那时虽有澡堂,但是很挤,更让我望而却步的,是更衣室暖气不足。如果天凉了,洗完澡再去穿衣服,容易受冻。受冻倒可以忍受,只是我的肠道敏感,稍受点凉,便要腹泻,所以,天冷的时候,要洗澡,就去海淀的一家澡堂。一天我和同宿舍的庸安兄一起去海淀澡堂洗澡,在那里见到了百揆。洗完澡,披着浴巾,就开始聊天了。

从聊天中得知他曾在山西插队。考大学前曾考过北大的数理逻辑研究生,落榜;考本科生,中试。那时恢复高考不久,我们这些入学不久的新科大学生,还喜欢谈论谁是哪个省、哪个地区的高考状元。可和百揆的那次谈话,让我得知,虽然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但我们之间在思想上的差距,根本就不是分数之间的差距所能衡量的。

百揆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成长在政治和文化中心的北京,初中毕业于四中,基础好,见识广。以后又到山西插队六年,对中央政治和地方治理都有独特的观察和见解。虽然我并不是热衷政治的人,但每次见到他,总希望能聆听他对政治的见解。

我为百揆抄写竞选宣言

1980年10月上旬,北大海淀区人民代表开始竞选。11月8日,百揆宣布参加竞选。百揆有个竞选班子,里面有他在四中的老同学、哲学系78级的龚继遂,我,其他还有谁我记不清了,廷辰或许也在内。我记得有一次百揆发表演讲,柳宇之做主持人。为什么选择小柳,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大概百揆认为小柳有着什么都不怵的性格。我加入百揆的竞选班子并不是因为我在政见方面能给他提供有用的咨询意见,而是因为我有“一技之长”——写毛笔字,为他抄写竞选宣言和各种政见。

不过,出于对百揆的信任和佩服,我一直积极为他拉票。当时,我和中文系78级文学专业女生王莹已经恋爱,我就向她和她的同学拉票。当时,他们班里的张曼菱也和百揆在同一天宣布竞选,但却遭到全班女生的反对,甚至贴出集体署名的大字报,请求同学们不要投张曼菱的票,成为当时竞选中的一道奇观。

此外,我还到中文系研究生的曹宝麟的宿舍为百揆拉票。但在两处的拉票并不成功。中文系的研究生都支持同为研究生的胡平。中文系78级文学专业的同学负责采访各位竞选人。王莹和同宿舍的陈蝶沁负责报道王军涛,自然把自己两票中的一票先给了王军涛。不过,在我的动员下,王莹把另一票投给了百揆,也算没有彻底地“无功而返”。

正当北大竞选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之时,校内的书法爱好者们也在酝酿着另一个和政治无关的活动:成立北大学生书法社。1980年12月21日,北大学生书法社在办公楼成立。图书馆系78级的华人德被选为社长,我当选副社长。有意思的是,胡平的竞选宣言是华人德兄抄写的。其中牵线的是他同宿舍的黄刚,黄刚和胡平是成都老乡。所以,北大学生书法社的社长和副社长都以书法参与了当时的竞选活动。

可惜的是,当年那些特殊的“书法”作品都没有留下照片。

百揆带我拜访赵朴初先生

百揆知道我喜欢写字,有一天突然问我:“你觉得赵朴初先生的字写得怎样?”我说写的好啊,书卷气很浓。他问我:“你想拜访赵先生吗?”我说当然。我问他和赵先生怎么认识的,他说算得上是有点亲戚关系吧。

一天我们到城里开会,会后百揆和我骑着自行车直奔赵朴初先生家,那时还没有打电话事先约见的习惯。路上百揆告我,他的叔叔曾留学德国,在电力部任总工程师,婶婶是赵朴初先生夫人的妹妹。1976年地震后,叔叔家的房子震坏了,因为赵先生的住处宽敞,全家三口就搬到赵先生的四合院住。赵夫人没有子女,妹妹在也有个伴,于是百揆叔叔一家就一直住在赵家。

敲门进去后,出来寒暄的是百揆的叔叔、婶婶、堂妹和赵先生的秘书。过了一会,赵夫人也来了。赵夫人和妹妹是上海人,我和她们用上海话聊了一会。百揆的婶婶说,你说的上海话,已经和我们说的不太一样了。百揆介绍说,我这位同学喜欢书法,想拜见赵先生。于是百揆的婶婶和赵先生的秘书便带着我们去见赵先生。

赵先生和蔼可亲,一如他儒雅的书法。百揆向赵先生告知了带我来拜访的原因后,我便把自己写的小楷呈给赵先生看,赵先生看后,说了一番赞扬的话。受到赵先生的鼓励,我便开口问赵先生,能不能求他一幅墨宝。谁知话音刚落,便有人挡驾。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后悔不该开这个口。还是赵先生打破了窘境,他说:“我今天早晨抄录了几首诗,我把它送给你,上款我就不写了。”我们随着赵先生到他的书房,他在已经抄好诗作的小花笺上署款后,便把诗笺交给我。我自然是感谢不尽。随后,我们便告辞了。

在赵先生家求字的经历,给我上了一课。上大学之前,我在上海也常拜访老先生们。当时国内并没有书画市场,我托人带纸请一些前辈作书画,或是登门拜访,前辈们通常都会应允,并题写上款:“谦慎同志属书”。所谓“上款”,即索书画者的名字。而在赵朴初先生家有人“挡驾”和赵先生不写上款,应是北京官场和上海文化界的不同。赵先生虽为文人,但毕竟是担任重要职务的著名社会活动家,他那样做,是出于慎重。我后来也确实见到了一位东北青年,到北京“茅门立雪”,求得茅盾先生的题字后,到处招摇撞骗。北京官多,媒体多,比上海复杂,我初出茅庐,还得慢慢学。

赵先生送我的字,我在北京读书工作时,一直悉心保存着。出国时,我把它放在我哥哥家中。谁知,这三十多年是中国社会大搬家的时代。上世纪九十年代,哥哥搬家,嫂嫂把赵先生的字和其他一些师友给我写的字和画的画都放到母亲家了。母亲年纪大了,也不记得放在哪了,我也不愿劳烦老人家翻箱倒柜寻找。希望东西还在,没有丢失。

1999年,我发表了一篇很长的学术论文,其中有一部分专门谈古人为什么有的时候给人写“上款”,有的时候不写。今天的艺术史学者大都没有这种亲身体验,所以他们对我的讨论很感新鲜。其实,这些认识早已萌生于近二十年前百揆带我拜访赵朴初先生的那次经历。

百揆说:“你是能做研究的”

在北大读书的前三年,我和百揆并不住在一个宿舍。最后那年,我们换了宿舍楼,调整宿舍后,我和百揆住在一个宿舍,得以更多地聆听他的高论。那时候,龚继遂有时来找百揆,和我也有了更多的接触。1992年,我到堪萨斯城参观“董其昌的世纪”书画大展,在那里意外地遇见了龚继遂,才知道他到美国后,也进了艺术史领域。此是后话。

1981年,国内的书法界展开了一场学术辩论:书法究竟是怎样一种什么性质的艺术?这场辩论的历史背景是:政治空气逐渐宽松,西方的艺术理论被介绍进来,抽象艺术也不再被视为资本主义腐朽文化的象征,思想界和文艺界日趋活跃,出现了“美学热”和“文化热”。

出于对以往机械地套用唯物主义反映论来解释中国书法的反感,贵州大学姜澄清教授率先提出书法是“抽象的符号艺术”,引发了这场辩论。初读姜先生的高论,我颇赞同。但随着我对问题思考的深入,我开始怀疑他论证书法为抽象艺术的模式:汉字在汉代“隶变”之后,成为抽象的符号,书法是基于书写这一抽象的符号之上的艺术,书法是“抽象的符号艺术”,因此是抽象艺术。

我认为,书法不能被简单地推论为“抽象艺术”。我的论证过程为:汉字固然是自然界没有的、人类制造的抽象符号,但由于其有自身严格的形体规定,它就成了人造的“事物”,书写这一抽象的符号,便不能称之为“抽象艺术”。一张抽象画,我们不知道它画的是什么,但是当你把一张抽象画当作对象来描绘时,你这张画了抽象画的画,就不再是“抽象画”了。这就如同自然界有葫芦,有瓢,没有杯子,杯子是人造物(汉字也是人造物,只不过是二维的),你画杯子,就不是作抽象画。由于当时北大和海外的交流走在了前面,我已经接触到了日本现代书法流派中有不书写汉字的“墨象”艺术,我认为那才是抽象艺术。

论文撰写完毕,还没有投稿,百揆读到了。有一天我回到宿舍后,百揆对我说:“小白,你的文章我读过了,逻辑清晰。”然后,他思路非常清晰地将我的主要观点和论证的过程概括了一下,最后他说:“我想你是能够做研究的。”百揆讨论问题,向来语言直白朴素,但逻辑性很强,他能这样评价我的文章,给我莫大的鼓舞。而“你是能够做研究的”的潜在意思便是,在他看来,今后我若愿走学术的路,应该走得下去。

不久,我将稿子投出,很快就被《书法研究》接受,刊发。

近四十年过去了,那场辩论早已成了昔日云烟。但可以告慰百揆的是,当年参加辩论的所有人中,只有我的那篇处女作,今天依然被研究书法的人们经常引用。而我也仍在学术的道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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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 痛 悼 念 杨 百 揆 先 生



著名学者、
思想家杨百揆先生于2019725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68岁。


杨百揆先生,祖籍湖北省沔阳县(今仙桃市)。19501020日生于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66年毕业于北京四中。19681974年在山西省山阴县插队。19741978年在太原铁路局朔县工务段工作。197810月考入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821992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工作。1989年政治风波后被审查,1992年被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解聘,成为自由职业者。

在山西插队期间,杨百揆先生被选为山阴县薛圐圙公社罗庄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在担任大队干部四年间,他带领知青和村民修建了至今仍在使用的水利工程,把大队的粮食产量从28万斤增长到65万斤,将村里的油灯变成了电灯,把石磨变成了电磨,赢得了知青和村民的真心拥戴。

在太原铁路局当养路工期间,杨百揆先生在雁北极为艰苦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中,仍然勤于读书,坚持理论学习,并结合自己在社会最底层对中国社会的观察,思考和探索中国的发展道路。


在北大读书期间,杨百揆先生学习成绩优异,曾被评为“三好学生”。1980年,杨百揆先生在《经济研究》上发表论文“商业部门职工的劳动是物质生产劳动”,颠覆了“商品流通不产生使用价值”的传统观点,引起了经济学界的普遍关注,并为以后中国的市场经济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此论文获得1980年北大五四学术论文一等奖。在校期间,杨百揆先生还积极参加了1980年海淀区人大代表北大选区的竞选。在竞选中,杨百揆先生提出“知识分子是当代最先进的社会力量”等重要观点,成为引人注目的竞选人之一。杨百揆先生是中国最早研究住房改革的学者。1982年他写成题为“住房、房租和建筑产品商品化”的文章,送交有关方面参考,为我国城镇住房商品化改革贡献了自己的智慧。大学期间,杨百揆先生还与同学合作,翻译出版了英国著名法学家丹宁勋爵的法学著作《法律的正当程序》和《法律的训诫》。这两本译著在法学界产生了重要影响。


上个世纪80年代,杨百揆先生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行政学研究室主任等职,积极参与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的研究工作,是率先提出“实行公务员制度”的学者之一,为中国行政体制改革做出了重要贡献。杨百揆先生还参与了“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组织的若干研究项目,先后发表了“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若干基本问题”和“我国政府机构改革的几个理论问题”等重要文章,其中一些观点为当时的中央领导所接受,为当时的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


1989
年政治风波之后,杨百揆先生受到不公正对待,先是被审查,后被解聘公职,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剥夺发表言论的权利。但杨百揆先生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仍然以极大的热情、深刻的洞察力不懈地研究当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问题,对一些重大问题提出自己独到而深刻的见解,发表了“大权
大钱
大言”、“雅文化
俗文化
根文化”等颇有建树的系列文章,表现出了中国正直知识分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旷世情怀。


杨百揆先生天资聪慧,思维缜密,涉猎广泛,善于发现问题,善于独立思考,并将独立思考视为自己的生命。“一个睿智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但杨百揆先生在逆境中锲而不舍地追求真理的人格力量却是他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遗产。


杨百揆先生,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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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揆的头发




    想起来很幸运,四年大学跟一帮比我年龄大得多的人同学。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聪明绝顶的脑袋,让我这个刚从少年朝着青年迈步的毛头小子得到了太多太多。那年我十七岁。
37楼417是我住得最早、也是住得时间最长的宿舍。宿舍里一共六个人,按上下铺:郭夏跟刘德喜,张伟跟白晓涛,我跟杨百揆。
    不记得百揆是哪天来的了,他来的那天我正好躺在床上看书。除了帽子比较新,想起来百揆的一身衣服基本就象赵本山的精典打扮,只是多了一只皮箱,很旧,但现在想起来是非常高级的——很厚的牛皮那种。
    来宿舍的时候,床上都写好了名字。看到我的下铺上用白粉笔写的是“杨百揆”三个字,因为不认识“揆”字,还专门查了字典。
    刚到学校的那天百揆基本没怎么说话,进宿舍大概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拿出一本书坐在桌前开读。我忽然听郭夏说,老杨,你的头发怎么?我赶紧欠起身子伸头往下看,原来百揆摘了帽子的头顶上没有什么头发。
    百揆的头发是百揆的标志。直到现在,我眼前经常浮现的还是百揆手抚头顶读书的样子。
    百揆为了头发真是想尽了办法。家在北京,于是他经常回家。每次回来都会搞来一些专门生发的把戏。一次,他说是他家的一个什么世交是位老中医,给他搞了一套“梅花针”:大概就是一根筷子上绑着五个缝衣针的样子。经常可以看到百揆轻抡着那“生发神器”在头顶上敲。后果可想而知——头顶上满是出血的小点儿,但头发依旧原样。
    后来,不知道百揆是因为“梅花针”的效果不佳,还是想在此基础上增强一下生发的效果,百揆一天又从家里驮来了几大包大药丸子,每包都四四方方的,象几个小炸药包。看他每天吃许多大药丸子,同宿舍的白晓涛就会跟百揆调侃:你每天吃这么多包的药,饭量肯定是得减了。
    敲针、吃药,效果到底怎么样,除了百揆自己照镜子观察外,他会经常让我帮他看一下。因为我在他的上铺,伸脖子正好看到他的头顶。有时候我会说,没有感觉他的头发多了,他就会有点急。有一次他说,总不至于每况愈下吧。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词用得不错,又笑着对我说,中国的成语很多都是有两种说法的。比如我刚才说的“每况愈下”,也可以说成“每下愈况”。有时,他可能真的觉得生发的办法没有什么效果,也会大声地喊上一嗓子:小白!贵人不顶重发!有时他说起各种的治疗办法,就会从苦思冥想对头发的影响讲到遗传,讲到脉络、中医西医,笛卡尔、贝多芬、再讲到列宁的脑袋和列宁的思想等等。很多观点都让我觉得非常新鲜,当然更让我觉得百揆太有学问了。
我跟百揆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三年多,经常听百揆和同学们聊天,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聊天的内容真是营养极为丰富。不夸张地说,让我受益终生。
    去年的7月31号,已经是深夜,我的一位很喜欢装深奥的朋友跟我大谈他在读海德格尔的书。我当时就有点蒙圈:我真不知道这个海德格尔在哲学上有什么样的地位和德行。当然,我了解那个总爱装高深的家伙真也不可能读懂这样的哲学著作。可我真的也得了解一下海德格尔到底在哲学界是何等神圣呀。于是我想到了百揆。我就发微信问他,他给了我很好的回答。
    毕业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百揆当作我的“百度”。经常会找机会请教他,找机会拿他来跟身边的人吹牛。其实,就是因为他那个没有太多头发的脑袋里的思想,让他成为了我一生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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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还是神



    由于披着北大的外衣,我经常被周围的人称为“高材生”、“才子”。其实,半斤还是八两,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的参照物是咱们班里的同学们、北大的校友们。心想,在他们中间,我算老几呀。
    于是每当有人夸我,我就会向大家解释一番:其实我的北大毕业生就是混出来的。往往听了我说这话,人们会满是疑惑。我就会给他们讲我在大学同学们的一些情况,自然少不了讲讲百揆。
    我讲,当年我是青春年少,上大学的梦想就是当个作家或者做个记者。对所学的专业其实是非常失望的。什么《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进一步退两步》,不用说内容了,看看书名都头疼。就拿到今天来看,让一个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年去理解这些理论性极强的著作,也纯属强人所难。很多课我是根本听不懂也不愿意听。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有一天我听到咱们班的几个岁数大的同学议论说,老师在课上讲的内容太简单了,想要向学校反映,不能像教小学生那样讲大学的课程,应该讲得更深入一点。对这些同学的议论,我几乎要就地爆炸:还让我活不!
百揆就是议论者之一。
    于是,在宿舍我就把我不想学专业的想法跟百揆交流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的理想是去学中文。百揆对我说,你得珍惜这个机会。你来咱们这个系上学还算真能学点真东西,如果你去了中文系,就白来了。我不理解。他说,咱们学校,最没文化的系基本上就是中文系。当然,古典文献专业不算,那是学问。其他比如外语系,去了约等于就是废了:他们每天念的那点儿东西,外国的傻子也会说!还有中文,还用学?估计你一岁就会说中文了。就算你笨,两岁怎么也会说了。咱们学的这点东西,真的还算是点学问。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肯定觉得比学你想学的那些东西好多了,你绝对不会后悔。如果后悔了,你来找我。说完他自己笑了。说了句“找我也没用”。现在想起来,我还真的没后悔。
    大学四年,最难受的就是考试。整理笔记、背书。当时可能是因为心智还不够成熟,加上知识面太窄,甭说那些课本了,就连好些人名都记不清。我就最佩服百揆:他平时不怎么认真听课,上课的时候还经常看一些他喜欢看的书。下课后在宿舍也不怎么温习功课,经常是在桌上写一些他思考的理论问题。一等考试临近,他就坐在宿舍床上看很少的几页纸。并且非常认真。我问他,难道就看这几页纸就能过了考试?他说,绝对能过,但我行你不行。因为咱们学的那些东西,包括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这几页纸上的东西发展出来的。你从前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你得好好背书。我多年前就读过这些东西,不用象你那样背书。因为我已经达到了“纲举目张”的境界,我只要把“纲”举起来就行了。这几页纸就是“纲”!那几页纸就是《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共产党宣言》
    那些人听了我这些话后大都不太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有时候还会讽刺我:你们的同学都不是人是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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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sh-洪济屯    读了深有感触。我们几年插队读书,没白读,那是深刻的读书基础,就是“纲举目张”。我在中医学院读书时,别人为考试苦读,我每期院刊都有长短文章发表。记得学中医眼科时,我回北京办结婚调转,只上了一节课,一个多月回学校就考试,考了全班最高分,第一名……说实话,有人说四中学子不白给,事实如此,没办法。真不是我(门们)自夸………对四中学生来说,读书真不是事


畅想合盛堡
    读书对于四中的学生来说,真的是轻车熟路。


longsh-洪济屯
    检讨书  看了董盈学姐转发的回忆杨百揆读书时的文章,有所感触,随手写了几句,以为是私聊。厨房转一圈回来,才发现发到了群里,撤也来不及了。很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年纪,已不是少年轻狂时期,应该有所收敛。请各位群友原谅,见谅为盼。


董盈-薛圐圙罗庄
    @longsh:  对四中的学子来说,我觉得不过分,很正常啊!没有这份精气神,自信心,好心态,傲骄气,哪里还是四中的学子!有资本才狂哪!"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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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百揆


张帆


      百揆走了,许多事好像还在眼前。

      第一次见百揆,大概是1981年,他在北大念书,刚参加了海淀区人大代表选举,知名度很高。熟人只告诉我楼号,没有房间号,但他说没关系,进楼问谁都行。我走进一个宿舍楼,随便推开一扇房门,问:“杨百揆在哪儿?”马上就有人指路,如此若干次,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杨百揆似的。和他谈话的印象是他说话非常干脆。后来听很多人说起过选举中杨百揆带着帽子上台,大家齐声叫:“杨百揆摘帽子!”,杨摘了帽子,众人齐声欢呼。

      百揆一生历尽坎坷。80年代他和陈子明等人创办了一个民间研究所,用不同的方式参加了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的政策研究,成为具有特色的改革流派。89年,他积极参与了各方的协调工作,并因此在京郊的旅馆和警察同住达一年之久。他后来被公开释放,但此后因此丢掉了固定工作和固定收入。

      近年来,由于我妹妹的关系,我不时造访他家,每次总是有不同的话题。他曾计划写一本书,叫鼠文化,是对中国文化的反思,认为中国文化与鼠的文化近似,鼠的许多特点中国人都有,例如人口众多,相互拥挤等。百揆反对对政治制度过于简化的看法,有一次他给我讲过亚里士多德的政治理论,认为各种政治制度,例如不同程度的民主、专制,需要与执政者的好坏结合起来,才能判断制度的好坏,这样就存在很多种组合,我觉得他对国内政治体制的看法大体上基于这些理论。他说封建制度下没有腐败,官僚制才有腐败,中国由于有长期官僚制的经验,所以最有监督官员的办法。他说改革就是战争,反改革人多得是,80年代开始的改革实质上是学新加坡。他支持市场化和体现市场化的一些政策。对于世界问题,他认为当今世界不是二阵营,而是三世界,西方、阿拉伯、中国。俄罗斯由于经济萎缩,不算什么。他比较喜欢直率的、倾向明确的观点(包括一些常被反对的有代表性的外国人物及其政策),特别讨厌“白左”的观点。他主张多元,认为原教旨文化有我无你,不是多元。我们还谈到很多其他事情,谈到各种人物,例如谈到暴风雨一书,他对很多有关人士一一做了评论。有一次我拿出一张当年领导人和献花儿童的照片,百揆帮我专门问他们同学,确定了其中几位当初的儿童是谁。2018年5月他和我聊到北大返校,给我念会议议程。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讨论的是基因和人类进化等更具根本性的问题。这些谈话给了我很多启发和教益。

      百揆最后几年也不写东西了,只在微信上转文章,不管观点的不同,多数转载的文章都非常好看,可读性很高,我成了他转文的忠实读者。他非常重视反腐的进展,认为反对政治腐败有利于市场经济,他转的最后一篇文章是:“上半年25名三甲医院院长落马”。他最后转的几篇文章中还有“只是当时已惘然-晚霞消失的时候与红卫兵往事”,“一部动物农场,不到十万字,写尽了一个时代的半个地球”。前者讲述了一位校友对年轻时代的反思,后者表述了根据20世纪的历史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反思。

      百揆十分正直,嫉恶如仇,他极具辩论天才,如果真正当上人民代表,也许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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